近四十小时的火车从上海到昆明。路上湘西的木楼还和那年一样，只不过茵茵绿草都已枯去，迷蒙的雾里散出阴冷的寒气。夜慢慢地落下，镇远、凯里、贵阳，都在夜里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空已挂上粉彩，干枯的原地在浅起的山峦间漫开去，戴着宽帽头巾的妇女在田间整地。那片土地显得格外贫瘠，没有一丝生气。倒是太阳炽烈，让逃离冬日的旅人顿觉欣慰。

一直都觉得昆明是个没什么可看的城市，印象里也只有金马碧鸡的牌坊，是那种到了就顺便走走的可有可无。从火车站出来，步行至东西塔街巷，在后新街上的回民饭馆吃过中饭，转过金马碧鸡坊，到庆云街上，才看到昆明城的古旧民居。檐下的木雕板在歪歪斜斜的雀替上摇摇欲坠，抖落的都是老昆明的尘土，就如那残墙上一块块清砌的青砖。店家的吆喝叫卖声，把老城淹在一水的俗气里，闻不到恰到好处的市井味。也不知道正在进行中的老街改造工程会将这没落衰颓却古意十足的街区变成什么模样？

过中医院后北行至翠湖公园，几池白鸥映在仿古建筑前。柳堤石拱有些杭州西湖的小意，只不过池浅亭生，终落个东施效颦，何况红歌此起彼伏，更让人紧想着逃开去。

翠湖西北角的街区酒吧咖啡馆林立，但临街车水马龙，少了应有的闲趣。喝完一杯兑了水的鲜榨橙汁后起身回金马碧鸡坊，想去桥香园吃过桥米线。路过几幢黄墙矮房，误以为是佛国伽蓝闯了进去，转过墙角才发现是座近代历史建筑群，云南陆军讲武堂旧址。穿过券门，操练场上是高低的枯草，蓝底白字的仁义廉耻在黄墙上格外醒目，让人恍入民国。老树映碧，角叶腾红，在秋日般的夕阳上安静得如长空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