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克手记(二)

钟声敲过九点,我坐在教堂前开满玫瑰的墙后的台阶上,让·达尼尔修士还在激情澎湃地讲他的末日审判,铿锵有力的声音夹在玫瑰的芳香里远远地传来。一群日本游客说着笑着从我身后走过。让·达尼尔的讲解总能赢得一片掌声,然后是一阵喧嚣,聚在教堂前的听众渐渐散去,有的回去旅舍,有的去教堂里上了楼廊。管风琴声从教堂飘出来,和着流转的鸟鸣。

孔克午后一场暴雨,那时我正在教堂里测西部平面,寂静的修院教堂突然涌进躲雨的人们,似乎整个山村的游客都汇聚在教堂的西首,滴滴答答地弄湿了教堂的石板。我手里的红色激光束,断在了一个个被雨打湿了的游人身上。我只好把它收起,用卷尺丈量微小的转折。一群人坐下,听他们的导游讲解,落进我耳朵里的却是一句又一句的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她口中的盲楼在孔克怎能找寻得到? 又下起雨来,我躲到挑出的檐下,玫瑰的香气融进了雨里,却不见得单薄。雷声也像蒙在了山里,闷沉作响,天上的云慢慢地飘着,像跌进了水里的墨滴幻化开来的一般。

晚饭的时候,想看部短些的电影,最后还是看了《春光乍泻》,一百分钟,其实也并不短。第三次看,许多情节竟似从未看过,也似乎觉得更明白了影像背后的故事。雷声愈重,雨越大,正敲十点的钟声,第九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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